既然鄧子華已經走了，她自然也不會追著跑上去。拿走幾本這裏的書籍，不經意間掃過東南方書架的位置。

若是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發現，與書籍融為一體的管理員就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活人的氣息。

墨小七邁著步子朝著通道口走去，她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暗自心驚，她有種被盯著的錯覺。從她邁入圖書館開始，那視線就一直跟著她，雖然很微弱，確從來沒有移動過方向，隨著她每一步的步伐，漂移。

冰涼的視線，讓墨小七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可能裝作什麽都沒感覺到，因為那陰冷的氣息已讓讓她後背泛起陣陣冷氣。

回過頭，她似是無意識的旋轉視線，像是要找出讓她不舒服的原因。結果自然是沒找到，不過，那視線也默默地收回去了。

“老七，你這是在做什麽？”

“七哥，你真的懷疑她上去過了？”

“那個地方，還能上去嗎？就算上去了，估計也進不去那裏的，更不用說看到那些書籍了。更何況，她可沒有那樣的能力，就算精神力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聽著腦海裏閃過的那些話語，排行老七的管理員默默地看著通道口的位置，墨小七已經離開了，可是，他卻覺得她會再次回來，也許，會趁著他沒註意的時候或者是用他根本不知道的方法去到上面那個神秘的地方。

“都仔細點，今晚，我們把所有所有地方都守住了。”他突然道。

通往上面的通道口，一共有十四個，大圖書館中有七個，另外的七個在外圍，單獨的圖書館。只要他們把這十七個通道口守住了，她或許就沒有機會進入上面。

“院長大人已經說好了，今晚會去察看她宿舍的情況。”

墨小七已經離開了圖書館，若是她沒有回去而是反回了圖書館，司徒院長就不可能在宿舍裏見到她。

此刻司徒院長在得知墨小七已經離開圖書館，放下手中的書籍，看了看旁邊的連忠，道：“回去休息吧。”

從白天的測試之後，連忠就一直待在他身側，哪裏都不去，就那樣站著。

他以為他會開口問什麽，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主動說過一個字，除非是他安排了任務給他。

“是。”連忠鏗鏘一聲，回答得擲地有聲。

“是。”連心的聲音，比起來就太弱了，幾乎沒法聽清。

連心看著連忠離開的背影，總感覺這幾天他不對勁，今天見他有失常態的對待墨小七，她差點兒忍不住出去阻止了。可是看到院長大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止住了腳步。

“院長……”

“你也回去休息，他沒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司徒院長道。

連心是個細心的人，她能感受到連忠的沈默，更能感受到司徒院長的隱瞞。她深知，院長大人在連忠想要知道的事情上有隱瞞，既然他不說，她問了也無果。

“您也早點休息。”連心離開了。

司徒院長收起手中的書籍，看了看桌旁的煤油燈，深潭般的眸子幽深而不見底。

起身，油燈滅。

整個天靈學院，在夜色漸濃的暗淡下，夜明珠的光閃耀著，在幽靜而彎曲的小道上，墨小七慢慢地走著，而後折身，止步，迅速隱藏。

一人在墨小七剛剛走過的小道上出現，那模樣有些鬼鬼祟祟，像是害怕被人發現一般。

墨小七認識那人，在神秘森林裏，她見過這人，墨均培一組的一個成員，為墨均培唯命是從，典型的欺軟怕硬。流裏流氣的，一點兒沒氣質，跟墨均培比起來，的確差很遠。

小道上的人，與她見過的那人，有著相同的樣貌，可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周圍上下都散發著生人莫近的氣息，冷冰冰地像是冰窖裏儲藏了上百年的冰塊，四處張望的視線說明他有些在意被人看見，可是行走匆匆也不見他有任何遲疑的步伐，看來他對周圍的環境挺熟悉的。熟悉歸熟悉，那模樣，又像是在尋找什麽。

墨小七跟在後面，不知為何，她從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像是……

皺了皺眉，她猛地擡頭，有些震驚地看著前方。

司徒院長？！

“老不死的，你還在這裏守著啊！”

他果然不是天靈學院的學生，而是——東夜——天靈學院一直在神秘森林尋找的術士。

認出他是東夜，是因為他那嗜血的氣息，冰冷的視線裏帶著一絲詭異的殘忍。

可認出他並不代表她此刻不驚訝，他竟然認識司徒院長！而且，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像是曾經就認識，似乎並不陌生。

司徒院長在發現東夜的那一瞬間，便認出他來了。看著他帶著自己學生的人皮面具，很是震怒，“東夜，別為你做過的事情後悔！”

“後悔？”東夜冷哼，“我為什麽要後悔？”

他低沈的聲音裏帶著不屑與鄙夷，似乎對司徒院長口中說出的話非常的鄙視，“我說老不死的，別以為你救過我一次，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我承認，曾經你的確是我心目中的偶像，當你已一個不死之身面對我的時候，我才真正的意識到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說到底，還是你給了我活著的意義呢。可是，明明是你給了我這種意義，我現在也做到了這一切，你怎麽能瞧不起我呢？還是說，你只是想要一個人獨自長長久久地活著，卻不給別人機會？做人可不能這麽自私。”

聽著東夜的話，司徒院長帶著特有的溫和嗓音道：“正途和邪惡，你怎能分不清。你想要長久的活著，我支持你，但是卻不能眼看著你走上這條不歸路。”

“正途與邪惡？”東夜哈哈大笑起來，“老不死的，你是在逗我嗎？當時可是你自己告訴我的，術士是好人，現在我好不容易走上了術士的康莊大道，你卻告訴我這是邪惡。你說可不可笑？”

司徒院長身形一滯，竟然有片刻的無言以對。

“您算是我的術學導師呢，一路領我入門，若非是您，現在的我估計只是個……”

“東夜！”司徒院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憤怒。

東夜冷冷一笑，完全不把他的憤怒當回事，那低沈的嗓音帶著一絲回憶的味道，“我倒是挺懷念那段時間的，如果重來一次，不知道您會如何選擇呢？”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假設。”司徒院長冷聲道，“現在，我的選擇是，讓你永遠離開！”

毫無預兆，又像是早已約定，司徒院長和東夜兩人交手了。

一瞬間，墨小七感覺地都開始震動了，她站在上面有種暈眩的錯覺。明明是兩人的戰鬥，卻像是有千軍萬馬般，那般沸騰搖曳，地動山搖；已然暗淡的天色，瞬間透亮，火光四射的場面，毫無安全之地。一顆顆大樹被連根拔起，卻又瞬間被滅成渣；巨大的石頭像是由紙糊出來的，飄飄然上空，化成粉末飄散空中。

墨小七隔得不遠，耳朵都感覺要震聾了，身子也止不住的往後傾斜。不過是他們戰鬥的餘威，她都無法抗拒，若是正面對上……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還是不要想那結果得好。

他們兩人，哪裏是正常人，一個是平時完全不露分毫的司徒院長；一個是神秘的術士東夜，這打鬥水準，簡直堪比兩軍對陣。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聽他們的話，像是認識的，而且司徒院長還曾經對東夜有過指導……

不管他們是什麽人，墨小七都覺得自己在神秘森林的時候對上東夜，簡直是走了狗屎運。這樣的東夜，她竟然從他手底下逃離了，真是太威武了，她忍不住為自己拍手鼓掌，同時又為自己以後的人生擔憂。

東夜來這天靈學院，不會是來找她的吧？她沒有被他認出來吧？

‘你竟然還有心情擔心這些。’腦海裏突然傳來殤的聲音，仍舊那般淡漠冰涼，仿若世間萬物都不曾被他放在眼前。

“唔……”墨小七突然被司徒院長與東夜的一個餘威震到，心口處一陣不適，一陣翻騰後，嘴裏全是血水。

他們……他們打算將整個天靈學院毀了麽？

如此龐大的威力，即使他們此刻是在天靈學院的一處相對偏僻的道路上，也難免會引來別的人，一旦來了，也不過是受死，而且周圍的建築也會因為他們對抗的威力而導致坍塌。

這一切，或許東夜不曾在乎過，可是，作為天靈學院的司徒院長，怎麽會不考慮這點？

他在跟東夜對戰上的那一瞬間，便將周圍的封閉了起來，外面的人，根本就聽不到也看不到這裏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沈寂在夜色的朦朧中。

“為了保住這裏，您可真是不予餘力呢。”東夜從司徒院長身旁劃過，一道無形的術法隨著空氣的流動而無聲無息地朝司徒院長胸口處移動。

然而，司徒院長只是長袖一揮，東夜的一切攻擊都被揮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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